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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得研究长裤褴褛的内侧缝边。“嗯,”他说:“如果形意师傅不是回答他们的问题,便是回答他们没问的问题。也许他们应该问。”
“这是个谜语吗?”瑟鲁问道。
“是的,”恬娜说:“但我们不知道谜面是什么,只知道谜底是:弓忒岛上的女人。”
“有很多。”瑟鲁思索一刻后说,显然心满意足,走出门,搬运下一批柴火。
格得看着她离开。“一切都改变了,”他说:“一切……恬娜,有时候我想,我在想黎白南的王治是否只是开端。道……而他是道的守护者,不是过客。”
“他看来那么年轻。”恬娜温柔说道。
“跟莫瑞德当年遇上黑船时一样年轻。跟我一样年轻,我在……”他住口不言,透过窗户看着光秃树木外的灰白冰冻田野。“或是你,恬娜,在那黑暗的地方……年轻或老是什么呢?我不知道。有时我感觉自己仿佛活了一千年,有时我感觉自己的人生像透过墙壁隙缝的一瞥惊鸿。我死过,也重生过,在旱域、在太阳下的这里,不只一次。而《创世歌》告诉我们,我们曾回归,并将永远回归源头。而源头永不止歇。‘惟死亡,得再生……’我带着山羊在山上时,想着这点,白昼似乎永无止境,但在夜幕降临前,时间又像静止不动,然后又是早晨……我领会羊的智慧。所以我想,我悲哀什么?我哀悼谁?大法师格得吗?为什么牧羊人鹰会为他感到哀伤羞辱?我做了什么该感到羞辱的事吗?”
“没有,”恬娜说:“没有,永远不会!”
“喔,会的,”格得说:“人类的伟大奠于耻辱,由其而生。因此,牧羊人鹰为大法师格得哭泣,同时也尽其所能,如牧童般照顾羊群……”
一会儿后,恬娜微笑。她略为害羞地说:“蘑丝说你像才十五岁。”
“我想应该差不多。欧吉安在秋天为我命名,来年夏天我便去了柔克……那男孩是什么?一份空无……一种自由。”
“瑟鲁是谁,格得?”
他没回答,直到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才说:“被如此创造……她还能有什么自由?”
“所以我们便是我们的自由?”
“我想是的。”
“你力量满灌时,仿佛得到人类最顶级的自由。但付出了什么代价?什么让你自由?而我……我被创造,像陶土一样,被那些女人的意志塑造。她们服侍太古力,或是服侍建立所有仪式、道法、场所之男人,我分不清楚该是如何。然后我自由了,与你还有欧吉安一道,在那片刻。但那不是我的自由。它只给了我选择,而我做了选择。我选择像陶土一般塑造自己,好用于农庄、农夫及我们的孩子上。我将自己塑成容器,我明白它的形状,但不明白陶土;生命舞动我,我认识舞步,但我不知道舞者是谁。”
“而她,”格得在长长沉默后说,“如果她有朝一日能起舞……”
“人们会惧怕她。”恬娜悄声道。尔后孩子进了屋,谈话主题便转向在火炉边盒中发胀的面包面团。他们如此交谈,安静冗长,从一件事到另一件,回顾、反覆,超过短暂半日,用语言将两人生命中那些未曾分享的岁月、行事、思绪,纺织,缝合为一。然后,他们将再度沉默,工作、思考、梦想,身旁伴着沉默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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