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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以来,在阿波罗大陆上,贵族一直是宗教得以滋生的土壤。天神教如此,光明教如此,各式各样的小教会同样如此。
贵族为教会提供财物和土地,而底层平民则没有信仰神祇的权利,但是这样的情况自上任教皇西狄偌厄开始有所改变,似乎越来越多的富有的商人和民众也开始信仰起了光明教。
广大的财源为光明教会势力的膨胀添加了助力,而另一方面,平民教众的增加引起了众多贵族的不安,他们担心神权会与王权产生对立,于是在诸多封建领主和大陆强国的强势干预下,西狄偌厄不得不到忏悔峡谷修行去了,而新一上台的教皇庇度卡二世立刻驱散平民信徒,甚至剥夺他们的财产,又直接将这些教众宣布为异教徒,不再属于正统的光明教。因而由此,光明教会与大陆东部一些大贵族也迎来了新一轮的蜜月期。
因为兰蒂斯顿家族有几代人也在教会中担任过重要职务,地区主教又希望通过这个方式向教皇表示立场和忠心,所以这次前来接引贵族的队伍规格也是很高,直接派出了神官级的神职人员。
只是当教会一行人到达城堡内的时候,他们并没有看到想象中接待场面,而是乱哄哄的一片。
佐德伯爵没有将他的昏迷情节延续到下个星期,而是很巧合的再一次从昏睡中清醒,起身处理目前这尴尬的局面。
次子的突然死亡,意味着长子的命运将不可捉摸,而决定权就在佐德伯爵的一念之间。
在城堡的接待大厅内,家族的盾形旗帜被从高处漏窗中钻进来的大风吹得飘扬不已,两旁的侍卫也表情凝重,一脸肃穆。
佐德伯爵已经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教会来的神职人员正静静等待着他的决定。
祭祀菲迪亚特是个高瘦的老者,他用复杂的目光看了眼才三十多岁却已比他高上一级的神官特莫斯一眼,后者的神情淡然自若,什么都看不出来,于是他又把目光转向佐德伯爵,心下盘算,佐德在意外失去一个儿子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是捐献出一半的财产还是将仅剩下儿子送入教会?不管对方做出何种选择,教廷方面都不会有任何损失,可是如果伯爵如果因为这件事而减少每年捐献的贡金……他心中又不免有些担忧了起来。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
大厅内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看向佐德伯爵。
终于,佐德缓缓开口了,他沉声道:“我会遵守自己的诺言,将我的一个儿子送入教会,成为主的奴仆。”
特莫斯神官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只是稍稍抬了下眼皮,慢慢在胸口划了个十字。
菲迪亚特长长出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喜忧是虑。
这个时候,罗澜一头闯入了大厅,不顾任何人的目光急急走到佐德面前,嚷嚷道:“父亲,您怎么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呢?我可是兰蒂斯顿家族最后的血脉了啊!”刚刚罗澜回到地面上的时候,连续使用天赋所造成的脑部疼痛仍然在考验他的意志,可当得知伦迪特死亡和教会的人已经到时,他立刻觉得这件事情实在不同寻常,不得不强打精神来演上这么一出。
佐德仿佛根本听不到罗澜说话,向周围环顾了一眼,道:“各位尊敬的神仆,容许我向你们介绍下,这是我的大儿子伦迪特·兰蒂斯顿。”
特莫斯神官在椅子上微微欠身道:“伯爵先生,我们知道,因为次子的去世,这是您唯一的儿子了。”
“不!”佐德伯爵一扫左右,然后大声宣布道:“他不是我唯一的儿子。”
众人诧异地看着他,莫非伯爵因为悲伤过度而精神失常了么?
一个年轻的少年仆役从旁厅走了出来,他似乎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显得有些瑟缩和腼腆。
“这是我的第三个儿子,埃米尔·兰蒂斯顿。”佐德伯爵指着他说道,并且示意他站到自己的面前。
罗澜睁大了眼睛,失声道:“父亲,您疯了吗?”
“伯爵大人,好像贵国并不允许继子继承爵位和财产。”菲迪亚特祭祀插口道。
“是的。”佐德严肃地点了点头,把手放在胸口郑重道:“埃米尔确实是我的亲生子嗣,我以光明神的名义起誓。”
周围的人交头接耳了起来,纷纷揣测佐德这出乎意料的表演下那背后真实的用意。
罗澜看着这荒诞的一幕,暗自冷笑,先前所有想之不通的一切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为什么埃米尔看他的目光如此奇怪,为什么他佐德的态度如此模棱两可,原来这从头到尾都是佐德导演的一幕好戏。
看来我也要表现的激烈点啊,不然配合不了这场好戏。
于是,他立刻冲上去拉住佐德的胳膊不停摇晃,并嘶声道:“父亲,既然是这样,您应该把他送到教会去,而不是我,我是您的长子,您的长子啊,您不是说很欣赏我的不择手段么?”
所有人的面目都变得古怪起来。
对于罗澜的“口不择言”,佐德只是看了他一眼,平静道:“你的年龄与伦迪特相差不过两个月,已经满二十岁了,而埃米尔只有十七岁,按照祖先定下的规矩,只能你去了。”说完他就像送出去一个废品般一把将罗澜推开,转头道:“神官大人,可以举行仪式了么?”
特莫斯微笑道:“兰蒂斯顿少爷好像并不愿意呢?”
“我相信这是主的旨意。”佐德伯爵看着他道:“我也相信主的力量。”
神官特莫斯淡淡一笑道:“伯爵不愧是主最虔诚的信徒。”
罗澜张嘴,正要发出声嘶力竭大吼。
一道灿烂的光芒在大厅里乍现。
他立刻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特莫斯神官放下神杖,冲着佐德歉然道:“我想,这样能让他安静一点。”
佐德眼皮微微跳了跳。
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神术,但是特莫斯用得却是默发,教会里什么时候又出了这么一个高手?
在特莫斯的示意下,两名牧师围绕着罗澜匆匆读完了受戒祷文,又随意抛洒了一点圣水在他身上,算是完成了入会仪式。
宾主互相间没有实质意义的交换了几句祝福之类的话后,特莫斯一行人并不停留,友好地向佐德伯爵告别。
罗澜在两个金发女侍鄙夷的目光中被台上了车架,一路匆匆往北行去。
教会的车队并不像来时那么从容不迫,而是加快了速度,到接近傍晚的时候,他们终于离开了兰蒂斯顿家族的领地,在一片荒僻的森林旁停了下来。
一辆不起眼马车靠了过来。
看到这辆马车,所有人都下车肃立,菲迪亚特身躯微微颤抖,特莫斯的神色更是恭敬无比,车帘一掀,从马车上走了下一个身披斗篷,看不清面目的人。
他赫然就是那个向盗贼团委托任务的神秘人。
他挥了挥手,径直走到一辆不透风的马车旁,拍了拍车篷道:“你可以醒醒了。”
睡得正香的罗澜不满的咕哝了一声,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然后慢慢坐起身来,嘿然道:“我原以为你只在晚上出现。”
神秘人哼了一声,低声道:“东西到手了么?”
罗澜把手伸进了怀里,突然皱起了眉头。
神秘人一惊道:“怎么?”
罗澜从嘴角绽放出一个促狭的笑意,慢慢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瞬间,它的光辉使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