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老僧镇邪,裴家四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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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点白色道蕴】

纪渊心中一惊,眼底掠过精芒。

沈海石的那幅画,

一百五十点白色道蕴。

悬空寺的《金钟罩》,

三百点白色道蕴。

槐荫斋淘来的魂魄瓶,

五十点白色道蕴。

这些加在一起,竟然都比不了红色木盒里的这本薄书!

“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纪渊摩挲着羊脂白玉般的细腻封皮。

恍然间。

有种触摸女子肌肤的古怪感觉。

笃!

纪渊眉头拧紧,手掌按住那卷薄书,眸光泛出冷意。

“此物……是人皮所制?”

裴途用力点了点头,艰涩道:

“这卷人皮书来得有些诡异,应当不是那个死掉的窑姐儿所有。

我是在柴房发现,暴毙的小厮七窍流血,面色惊骇,好像是被活活吓破了胆子。

他手里紧紧捏着这卷人皮书。”

纪渊挑了挑眉,心想道:

“莫非又跟阴市有关?阴魂诡物?”

裴途一口气连饮三四杯酒,吐气说道:

“此物到手之后,我总觉得心神不宁,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脖颈像是被阴风吹刮,而且肩膀变得很沉,抬起来都很费劲。

昨晚上归家的时候,碰巧遇见一位手持破钵的老僧,我好心施了碗热饭给他。

结果这老僧却说我印堂发黑,乌云盖顶,眉心当中透出血光之气,不日有一场大灾。”

纪渊听着面皮抽动了一下。

这就是青色命数【逢凶化吉】的好处?

出门给碗饭就能遇到高人?

忒没道理了!

“我一开始并不相信,将其当成了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

可他当即掏出一面铜镜,用反面照在我身上……太可怕了!

原来我肩膀上赫然坐着三四个面色乌青的死婴!

他们有的想掐住我脖子,有的想遮住我眼睛,还有的张开嘴巴,露出满嘴尖牙,要啃我的肉,喝我的血!”

裴途声音发颤,心有余悸,至今还觉得后怕。

他若没有施那碗热饭,恐怕也要像那个小厮一样暴毙而亡。

“多亏了老僧咬破指尖,用阳刚精血写了一道黄纸符箓,封住了人皮书的邪性,这才救我一命。

从他一身勃发气血如同巨大烘炉来看,至少都是换血三境武者,这样的高手竟然会穿着破烂,沿街化缘,委实难以想象。”

纪渊登时松开手掌,望着那卷巴掌大小的人皮书,沉声问道:

“这物件儿如此可怕,连续害了好几条人命。

裴兄弟,你却将其交到我手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裴途忙摆手道:

“九哥切莫误会,因为那老僧飘然离去之前,特意交待过一句话。

他说这卷人皮书乃大凶之物,虽然以阳刚血气镇压,但至少只能保住三个月平安。

若想永绝后患,必须找一个命数极硬、胆魄坚固之人持有,两者相冲,方能化解。”

纪渊眸光一闪,心中了然。

原来裴四郎是看上了自己……的命够硬。

难怪宁愿冒风险,也要把这卷人皮书藏下来。

还那么积极又是请客做东,又是叫姑娘服侍招待。

“裴兄弟,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就是那个命数极硬、胆魄坚固之人?”

纪渊嘴角勾起,似笑非笑。

这卷人皮书,他肯定会收下。

八百点白色道蕴,足够做很多事了?

改易命数,拓印命数,甚至进阶武功、兵器!

但不能那么轻易,随便答应。

否则,人情显得太廉价。

“九哥如今名动太安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咱们北镇抚司的缇骑兄弟上门之前,早就打听过了。

许献总旗以前欺行霸市,威风无比,结果一条腿折在你的手里。

林百户盘剥手下,四处索贿,也被你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脸都打得不成人样了。

还有那凉国公义子杨休,天京城不少将种勋贵都怕,却硬生生被九哥你一箭压得抬不起头!

以下犯上安然无恙,顶撞百户毫发无伤……

而且九哥外炼层次的时候,挨了通脉二境的罗烈一掌,不仅没死,反而活蹦乱跳。

这样的命,难道还不够硬?”

裴途越讲越起劲,颇有茶铺酒肆说书人的味道。

直把纪渊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好似天京头等的厉害人物。

“差不多得了。”

纪渊打断裴途滔滔不绝的吹捧之词,开口问道:

“你既然有心甩脱这卷人皮书,为何不寻个地方埋了,或者起火盆烧了,再者丢进大江大河?”

裴途苦笑道:

“小的也是这样想的,但那位老僧提醒过,说凶煞邪物全凭气机寻人,焚而不毁,弃而不走。

除非请动一位四境高手用真气磨灭,否则迟早还会找上们来。”

四境真气武者,差不多是南北衙门那两位指挥使的层次了。

他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确不好接触,更不可能为了一个缇骑出手。

“九哥,小的绝非有心害人,只是……倒霉撞上了这种事,实在无计可施。”

看到纪渊露出思忖之色,裴途继续说道:

“我家中也算略有薄财,若九哥你愿意出手相助,为我化去此物凶煞,我愿意拿出一千两银子作为酬谢!”

纪渊眸光浮动。

这位白脸儿的裴四郎倒是大方。

看来又是个富二代。

他沉吟片刻,最后点头答应道:

“说到底,裴兄弟你之所以被那卷人皮书缠上,也是替我留心古物所致,我当然不会见死不救,置之不理。

这个忙,我帮了!”

裴途闻言愣了一下,旋即心头震动,眼中流露出感激神色。

换做一般人,得知这卷人皮书的真正来历。

必定是避之不及,哪怕给再多银子也不会沾染。

因为,这等于用自己的性命去赌。

“九哥,你日后再有什么差使,尽管吩咐!我裴四郎必定鞍前马后,拼尽全力去做!”

裴途一字一句真心实意,就差当场磕个头认大哥了。

纪渊随意应付了几句,他心里想道:

“从平小六告诉我盐帮管事钱五身亡,再到北镇抚司将其录成卷宗,列为奇案……

最后,裴四郎无意收获这卷人皮书,是醉花楼的窑姐儿毫无缘由死掉,小厮无辜暴毙。

而这些案子,又绕回到钱五那件事上。

一桩桩、一件件,其背后好像有一条看不见的线索把它们逐步串连起来。

城隍庙街的魑魅魍魉,入夜之后的阴市阴魂……诡物杀人到底为的是什么?又有什么缘由?”

一时之间,纪渊想得有些出神。

等出了醉花楼,天色已经暗下。

唯有怀中的红色木盒,以及里面的人皮书。

无声提醒着他,这方世界的夜晚并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