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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爬上苍穹,黯淡星尘于银色下玄月和黑沉的城市顶端穿梭,高级俱乐部永不会缺乏寻欢作乐的俊男美女和香槟泡沫奢华的迷人香气。
喝酒喝到最后,赌局开了又散,几万元一间的巨大包厢里,大麻的丝丝甜味若隐若现,东倒西歪的年轻人醉醺醺地拉住楚驰誉。
“楚少……嗝…别走啊,好、好不容易你家里松了口,既然来了、就……多玩儿会……”
那人边说,边有人在一旁应和,也是个模样俊朗的纨绔子弟:“是啊,几年不见,你小子还把我们当外人了?哪有天没亮就回去的道理。”
虽然喝了很多酒,楚驰誉深黑色的眼珠依然淡如止水,他的瞳色其实很少见,亚洲人极少有的纯黑瞳孔,看起来多情又无情。
陪酒女郎笑吟吟地去拦这位客人,动作轻柔,大胆却不下作,在场的或多或少都知道这位惊人的身份,在一堆太子爷里都举足轻重,和身下貌美少年滚在一起的郑少舟埋头苦干之中插嘴道:“傻了吧?看看你们声色犬马的样子,楚少家里有人,谁他妈跟你们一群单身狗学彻夜不归啊?”
“不是吧?!”听到这话,先前拉人的男生酒醒了一大半,说话也利索起来:“楚少你厉害啊,这么快就把自己套牢,那姑娘给你灌了啥迷魂汤?”
“去去去一边去,”郑少舟最后俯冲几下,泄出来后,摸索上衣等劲头过去,对谁也不理拉开门的楚驰誉道:“等等,我和你一起!”
他身下的少年不满地用腿勾他的腰,自己喊的家伙却头也不抬走向门外,郑少舟低咒一声推开少年胡乱套上裤子追出门,小跑几步终于叫住了楚驰誉。
“耗子他们几个都几年没见你……行行行你最牛逼,别摆脸色,”他边扣腰带边说话:“你家里还好吧?楚老爷子肯松口?阿姨答应?”
“都解决了。”
“服,”郑少舟愣了愣,忽然狂笑:“我真心服,老大,大佬,你居然说服你爸妈娶个男媳妇回去,果然从小到大你都是最棒的。”
他们走到大厅,穿着改良旗袍的迎客美女和兔女郎装的女服务员低头鞠躬,郑少舟示意去地下停车场,他的车摆在那儿,发车的同时郑少舟接着絮絮叨叨:“不过你也真是,不自信还是不信任你对象啊?清清白白跟张纸似的,有调查的必要吗——”
“少舟,”楚驰誉打断他:“之前你上的那个小男生,眼睛有点像朝灯。”
“皮肤也像,特别想舔死他,”郑少舟坦坦荡荡,丝毫没有被抓包的不适,半晌后,他烦躁地在车里摸烟:“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你拜托我查他,一看见那张脸,我就跟中邪似的……不过你放心,你的人,我就算死也不会动。”
楚驰誉点头,车内沉默少顷,他忽然道:“什么人会特别敏感?”
“有病或者被训练过啰,”抽烟的人摇下窗,手臂搭在外面,单手懒洋洋打着方向盘:“要么被人为改造,要么天生尤物,你不知道吧,这类人可受欢迎了,一夜千金啊,不过你问这个什么意思?……等等,难道说…!”
见楚驰誉默认,郑少舟猛吸了口烟。
“你他妈运气太好了,”他喃喃:“长得跟天仙似的,身子又好……楚哥,人生赢家。”
运气好吗。
想起朝灯的笑容,稠丽的、让人上瘾的颜色成了记忆主调,那些人高呼他的名字,而他从不肯为谁停留,现在能动用手段把开学日对他表白的学长移走,但这样的人千千万万,总有一天,他或许同样将踏着自己远走高飞。
深黑的瞳眸暗了暗,晦色一倏而逝,楚驰誉闭上眼。
朝灯……
秋日高阔,微薄凉意中树木的边缘泛起金色,凋谢的痕迹蔓延在整座城市,日光于重叠云层逐步溶解。
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半小时,自己打电话那会儿朝灯正跟别人做小组课题研究,楚驰誉拿着手里两杯温热的奶茶,高挑的身形在人堆里格外突眼,明明是凉秋,他依旧穿着薄薄的黑色短衫,裸露在外的小臂结实有力,路过的女生纷纷兴奋地打量这个俊美过人的年轻人。
“我要到了。”
即使隔着漫漫人流,嘈杂的街头声响不绝,他依旧远远听见了自己恋人的声音,楚驰誉下意识追随声源而去,看见自己等待一个小时的人正急急忙忙挣脱另一个怀抱,搂着他的男生鼻梁很高,眉眼幽邃,头发是罕见的暗金色,虽然帅气逼人,却是张全然陌生的脸孔。
男生坚持不懈地将朝灯拖进街里,似乎非常想吻他,被后者推了把拒绝,用力拥抱后才不情不愿放朝灯离开。
楚驰誉静静地看那个人理好衣服按了按手机,几秒后,特殊来电的提醒铃声响了起来。
“hi~”
“到了?”
他嗓音暗哑得可怕,偏偏那头说话人音色如常,隔着冰冷的机械,都能让人联想到他嘴角翘起的温软弧度。
“你在哪儿呀?”
“就在你对面,”望见朝灯面上飞速闪过的害怕和犹豫,楚驰誉放轻了声音,就像在逗弄某种楚楚可怜的小动物:“快过来吧。”
他将手里的奶茶递给朝灯,对方的动作不宜察觉僵了僵,他们走到电影院下,新换的电影海报上最近风头正盛的混血女星脸庞艳若桃李,朝灯的目光慢慢划过她。
“好看吗?”
楚驰誉随口问。
“好看,”朝灯瞥了眼他平淡的脸色,立刻去勾他的肩膀:“你最好看,你怎么样都好看,我男朋友帅到没朋友。”
楚驰誉的面部轮廓柔和下来,拍拍他揽着自己的手臂:“你老实点。”
我老实的话你就得和这个世界一起毁灭啦。
他笑吟吟地点头答应。
当晚回家,朝灯洗澡时,手机放在客厅,备注为【。】的号码拨了进来,楚驰誉想了想,慢悠悠地按下接听。
“宝贝……”
“他正在被我干,”不顾对方的反应,楚驰誉嗓音平稳:“还想留条命,就滚远一点。”
浴室门突然推开,朝灯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深蓝的T恤被擦得半干的头发滴湿了一大块,肩膀那儿形成深色的水渍,过了片刻,他脸色惨白地下意识立刻关上浴室门,落锁声在寂静的房间明晰无比。
“要么你乖乖出来,要么我拿钥匙打开,三秒钟,”楚驰誉脸色不变,将他的手机随手扔进垃圾桶,一步步走向浴室:“三,二——”
“咔——”
朝灯拉开门,下颚扣上修长冰凉的五指,一片混乱中他对上楚驰誉的双瞳。
像是爬虫般冰冷无机质的目光,里面燃烧的东西几乎能把他焚毁。
[恨意值四颗星。]
[……我感觉我要殉职了,统哥。]
[你不是很喜欢吗?]系统皮笑肉不笑:[你爱恨意值。]
[我怕我爽死过去。]
要完,这么强烈的感觉居然才四颗星。
系统又不说话了,真的是好难相处。
“有解释吗?”楚驰誉的手指跳舞般轻柔划过他的侧脸、脖颈、锁骨,看见他无助地不停颤抖,征服欲和嫉妒放大到从未有过的地步:“全世界最喜欢我,永远不会变心?”
“……”
脸被打得好痛。
不要摸了啦,混蛋,给你射一身哦。
“小骗子。”
“……”
不、不要……
妈的。
“你还真是奇怪,”他的语气似乎带上了无奈和宠溺,手上的动作却显得格外残忍,他一边细细抚摸朝灯动人的面容,咬着他的耳朵慢条斯理道:“不想被我欺负到疯,就把迄今为止你干过的坏事全都说出来。”
我什么都没有干啊!我一直在拯救世界。
成年人是很复杂的,臭小鬼……嗯嗯嗯嗯!
耀目白日从窗口倾洒而下,再黑暗的夜晚也将迎来破晓,他清醒后,发现坐在旁边的俊美少年正一眨不眨看着自己,楚驰誉摸了摸他的头,不自然的快感证明对方的恨意还没消散。
朝灯支起身子:“誉誉。”
楚驰誉以单音节回应。
“你没话想对我说吗?”
“想听什么?”
他依旧那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如果不是身体传来的感觉,朝灯几乎要相信他是真的不在乎。
“……分手吗?”他眼睑微垂,睫毛分明而浓长,温暖又干净的晨曦投在他年轻的面庞上,仍旧和一年前真真切切对他说着喜欢、像初生旭日般娇艳欲滴的人一样令他怦然心动:“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昨晚我也说过这种情况不止一次……所以,分手吗?”
[你好像很会装可爱。]
[嘻嘻嘻嘻。]
[……]
那个人的手停了下来,神色不置可否,楚驰誉轻声道:“你比谁都清楚我的答案。”
那些梦一样的高中岁月,意气风发、执着拼搏的美丽过去已为浮光掠影,他喜欢的人与他同自回忆穹顶下走出,却永远背弃了承诺。
没有人在享受过你的爱意后,还能轻轻松松抽身离去。
没有人能对陪伴自己勾勒欢笑、在草稿纸上一次次演算未来、跨过最迷茫绚烂时间海洋的人说不。
最根本的是,即使你没有这样吸引人的外貌,你也对我说了喜欢,我牵过你的手,并从始至终向往你给予的崭新人生。
“这是最后一次,朝灯。”楚驰誉将他带进怀里,顺着脊梁轻抚,似在安慰他,又似在宽慰自己:“我们不要走到那一步,好不好?算我求你的,你别逼我。”
“……”
呜呜呜哇哇哇誉誉不要这样。
明明是这么不轻不重的威胁,却比什么都来得有力量,正抱着自己的少年,的的确确被他伤害到了。
……我真是个有罪的男人啊,妈的。
他和楚驰誉都请了一天假,两个人窝在公寓腻歪了十多个小时,临近傍晚后者接了个电话,打了招呼有些匆忙开门离去,从他最后的揉头来看,没有感觉,楚驰誉的气已经消了。
他对自己容忍度真的很高哎。
朝灯无所事事在屋子里乱翻,从楚驰誉的专业课本里,他翻到了一份档案,调查对象是朝印鸿,这名儿似乎有点耳熟?
他立马手贱地拆了档案,才发现这里细致地列出了档案主人的生平,大至证件证书的复印件,小到工作过的岗位和过去就读学校一应俱全,正琢磨楚驰誉弄这么个东西干什么,他翻到最后一页,附加的照片让他的手指停在空中。
这个照片上的人,是他老爹。
朝灯小心翼翼把纸张整理好放回去,楚驰誉向来仔细,再三确认没有放错顺序,他合上了对方的专业课本。
在那之后,他又翻箱倒柜陆续找到了妈妈的资料和自己的资料,不同的是,他注意到自己的姓名栏旁有人用笔重写了他的名字,利落又飘逸的字体留在打印字的旁边,他几乎可以想像楚驰誉低头写下他名字时的样子。
被调查了啊。
果然大少爷也不是单纯无害的家伙。
钥匙转动的声音犹如警鸣,朝灯傻眼地看着被自己扯出的一室狼藉,这点时间完全不够他将房内恢复原状……哇擦毁了毁了毁了。
“嗯?”
有人从背后望着蹲在一堆书本里的朝灯,看清他手上拿着什么,楚驰誉的瞳孔收索瞬间又恢复原状。
“你想离开我,我想掌控你,”他的嗓音低沉中带着清澈质感,缓缓落在房间内:“挺公平?”
他知道了自己的家庭情况,楚驰誉不会做无用的事情,除却单纯的了解,将来某一天,这些都能成为控制自己的筹码。
如果不想父母丢掉工作,被完全不认识的人追债——
“别再犯错了,”楚驰誉见他不语,语气带上不自觉的喜爱和怜惜:“你乖乖的,我会拼尽全力对你好。”
如果不乖呢?
当然只能送你下地狱了。